茶館內,兩個風流公子哥一邊搖着摺扇,一邊同面前嬌弱女子搭訕。
與她說著最近發生在京城的趣事兒。
「那位丟了十三年的沈家嫡女找回來了,你說稀奇不稀奇?當年遇山匪,前沈家夫人都掉下懸崖粉身碎骨,一個三歲的女童居然能存活下來,如今還好端端地回來了?」
「回來了又有什麼用?這麼多年過去了,可惜沈大人早就續弦,如今沈家那位容貌姝麗,性子活潑開朗的沈念念才是沈家的心頭肉。」
「誰說不是呢!那位叫什麼來着?」
「沈千茶。」看起來十分孱弱的少女輕輕放下手中茶杯,淡淡提醒道。
「哎對!就叫沈千茶。看來姑娘你也了解此事啊,那位鄉野長大的沈千茶,依本公子看來定是一個粗鄙不能看的鄉婦,連沈念念的一個手指頭也比不上。」
紈絝子弟大多好美酒,喜玩樂,愛美人。
搖着摺扇在這間茶館內無所事事閑逛時,偶然瞧見角落裡孤身坐着一個嬌弱小美人,這才起了搭訕念頭。
若是成功結交,也算是多了一位紅顏知己。
其中一位風流公子喝了一口茶後,搖着摺扇笑道:「對了,同姑娘閑聊許久,還不知姑娘芳名?家住何方?是否婚配啊?」
看着孱弱嬌嬌弱弱的小美人抬起頭,微微一笑:「沈家,沈千茶。」
二人僵住,目瞪口呆。
問話的那位,搖着摺扇的手頓住,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變得僵硬尷尬起來。
【哈哈哈哈這兩個人好像石化一樣。】
【哎喲完犢子了,碎嘴子沒想到舞到正主面前去了,尷尬了吧!】
【果然賤男人不分朝代。】
「額額……原來是沈大小姐啊,那……那個我同兄長還有點事,就先……先不奉陪了,告辭!」
那人說話都磕磕巴巴,舌頭彷彿快要打結,說完後立刻腳底抹油般逃離此處。
【有點好笑怎麼回事?碎嘴子緊張的舌頭快要打成蝴蝶結了吧?】
【哈哈哈哈不一定,有可能是麻花辮。】
看着兩人落荒而逃的身影,沈千茶漫不經心地繼續喝着茶,輕輕抿了一口後,手指沾了點杯口的濕潤,指節動了動。
潔白如玉的纖細手指隨意在桌面點了幾下。
遠處傳來一陣喧鬧。
只見方才還在她面前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兩個風流公子哥,齊刷刷在茶樓的樓梯口不知何故摔了個狗啃泥。
好一頓噼里啪啦,直接從樓梯的上方狼狽又滑稽地滾到了一樓。
茶樓里的注意力霎時間全部被那兩人吸引過去,有人焦急湊過去,關切詢問傷勢。
人自然是沒事的,就是免不了要擱榻上躺上幾日。
畢竟,傷筋動骨一百天。
病弱少女起身悄然離去。
回到沈府,歲喜立即面色緊張湊過來。
「怎麼了?」沈千茶柔聲問道。
歲喜有些急慌,「大姑娘,家主讓你過去一趟。」
能讓這丫頭面色如此凝重,只怕不是件好事。
果不其然,當沈千茶拖着無力的身軀慢悠悠走到時。
迎面便是沈父慍怒嚴肅的神色,他嘴唇繃緊成一條直線,臉色極差。
「你去哪了?」他的聲音洪重,用的是質問的語氣。
沈千茶麵色一派平靜,絲毫不受他的指責影響,依舊淡然地將禮做完,「見過父親。」
才說道:「女兒出去逛了逛。」
「為父問你,你身子骨如此之差,不好好待在家中養病,拖着這副病弱身軀往外跑什麼?」沈父神色不耐,看她的眼神中略微帶了一些厭煩。
「父親這是在關心女兒嗎?是因在意女兒的人身安全?還是僅僅只是為了體現一下作為父親的威風?」沈千茶喃喃。
自從第一眼見到沈照的那一刻起,她就明白了一件事。
她名義上的爹,其實半點也不在乎她,更不疼她。
她在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絲的在意和發自真心的關懷。
她回來已有數日,期間也聽到了一些關於自己身世,還有沈家的閑言碎語。
雖說是捕風捉影,但多少是有些根據的,否則也不會傳出來。
「放肆!」沈父怒不可遏,「你這是在指責為父?」
少女微微一笑,面上依舊是乖巧溫柔的態度,「女兒不敢。」
不知為何,她越這樣,沈父心頭的怒火也就愈盛。
「千茶,你怎麼和你爹說話的?這是什麼態度?」沈母剛好攥着手中帕子緩緩走進來。
一同走進來的還有沈千茶一母同胞的弟弟沈錦明。
沈夫人上前輕輕撫順着沈父的後背,溫聲溫語道:「你也是,同千茶置什麼氣?她還小,還只是個孩子。」
三言兩語,沈父剛剛勉強壓制下去的怒火又被勾起,抬手指着沈千茶的臉就厲聲道:「小什麼小?她是沈家的嫡長女,是弟弟妹妹的表率,今年都十六歲了,還當她是個頑童不成?果然是在鄉野之地待久了,沾染了一身不入流的匪氣。」
「身子不好,還跑出去瞎玩,也不怕死外邊!」
這句話剛說完,沈父便心頭一跳,也覺得此番言語說得有些重了,瞬覺後悔。
然而下一秒,沈千茶直接面帶盈盈微笑,漫不經心地說道:「若是死在外邊,不是正合父親之意嗎?」
「你……」沈父氣得鬍子都翹起來。
嬌弱少女勾起嘴角,笑容擴大幾分:「不過怕是要叫父親失望了,女兒輕易死不掉。畢竟沈夫人說我是禍害,都道這禍害留千年,想來女兒定能長生不老呢。」
初初見父親的時候,她本以為父親天生冷漠不近人情。
可當她瞧見他是如何對待沈念念之時,才恍然大悟。
原來父親只是不愛她。
他並非是心冷如刀,也並非薄涼,只是他在面對她時會變得吝嗇,不舍將父愛施捨半點給她這個失蹤多年的大女兒。
就連她的回來,也是宮裡那位的意思。
【嘖……怎麼突然間覺得女配有點凄慘啊。】
【小說里沒說她是如何黑化的,該不會就是父親的偏心才導致她黑化的吧?】
【屁吧,天生的黑心血蓮花而已,哪裡有什麼黑化?明明就是從頭到尾的壞,一肚子的壞水。】
沈母的臉色瞬變,這句話她的確說過不假,但那都是在心腹面前嘴了幾句,應當無其他閑雜人等聽見。
這個小丫頭片子是怎麼知道的?
沈母向來辦事謹慎,她的身邊更不可能會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線。
「千茶你這是什麼話?母親何時如此編排過你?」沈母滿臉的受傷,眼眶頓時紅了徹底,又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。
沈父怒道:「還不快給你母親道歉!」
「母親?」安靜的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。
沈千茶淺淺一笑,「她算哪門子的母親啊?父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,我的生母名叫宋妙。」
「你這個逆女!無法無天了,來人!動家法!」沈父怒極,呵斥道。
沈夫人滿臉驚愕,她完全沒有想到沈千茶居然連表面功夫都不願裝一下。
果然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小丫頭,不過如此甚好,方便她日後好拿捏。
「家主!家主!宮裡來人了。」管家急匆匆跑過來稟告,打斷了這一切:「太后身邊的夏公公如今就在前廳里候着呢。」